猶太商人眼見商界頭目抱著兒子揚長而去,那份代價一千個金幣的首飾等物白白地被騙走了,他心如刀絞.痛苦萬分,但卻又沒有什麽辦法.他問其他受騙的難兄難弟:
"事到現在,你們幾位有何打算?"
他們說:"上了這麽大的當,豈能善罷甘休,我們要去尋找那個騙子婆去."
猶太商人說:"對,我也跟你們一路去,你們有誰熟悉她?"
驢夫說:"我熟悉她."
猶太商人想了想,說道:"咱們這些人一齊去找她,目標太大,打草驚蛇(snake),她一見到我們,就會跑掉,想逮住她就難了.我們最好化整為零,分兵幾路,最終咱們都到馬格裏布人的剃頭鋪那兒去聚集,匯總狀況."
大家都覺得猶太商人的念頭可行,便各走一方,分頭行動.這時候,貪得無厭的戴麗蘭在家裏悶得發慌,又走出家門,出來行騙了.驢夫剛好走在她的身後,覺得她的行跡可疑,便跟蹤她,終於認出她就是大騙子戴麗蘭,便上前一把抓住她,罵道:
"該死的妻子子,你又在想耍陰謀.搞騙術嗎?"
戴麗蘭裝糊塗,說道:"你說的話,我怎麽一點兒也聽不曉暢呀!"
驢夫怒斥道:"你別裝傻充愣了,快把你騙去的毛驢還給我!"
"你先放開手!"戴麗蘭和緩一下口氣說,"你隻是要找到你的毛驢,並不幹涉其他事兒吧?"
驢夫從她的話中聽出他的毛驢似乎有了下落,便一定地說:
"是的,我隻要我的毛驢."
戴麗蘭拍拍他的肩頭,對他說:"那就好辦了,你這個窮小子,還挺實在的.我通知你,我把你的毛驢存放在那個馬格裏布人的剃頭鋪中了.你先在這兒等一會兒,我到剃頭鋪去看一看,讓他把毛驢還給你好啦."
戴麗蘭讓驢夫遠遠地站在街邊等著她,她自己走進剃頭鋪,一變臉,痛哭流涕地對剃頭匠說:
"你看,街邊站著的那個小子是我的兒子,他得病了,而且病得不輕呢!我帶他去看醫生,醫生說他已經神經錯亂了,原因是他亂談戀愛,以至於發展到癡迷.發狂的地步.他長大成人後,不學無術,隻好以養驢雇驢為生,自從得了精神病後,每次發病時,他就狂呼亂喊:'我的毛驢啊!我的毛驢啊!,醫生說,要根治他的神經錯亂病症,必須要拔掉他的兩顆臼齒,並用燒紅的烙鐵在他兩腮上各烙一次,才能使他規複常態.這是一個金幣,你收下它吧,你去把他叫過來,隻要你對他提毛驢,說:'你的毛驢在我這兒呢!,他準保會跟你過來."
剃頭匠聽了戴麗蘭的話,對她的"兒子"十分同情,表示願意為他拔牙.烙腮,從而根除他的病患,把他從疾病的痛苦深淵中解救出來!他欣欣然收下那一個金幣,馬上吩咐兩個雇工趕緊做好預備,把烙鐵燒得紅紅的.一切預備停當,剃頭匠便信念十足地走出鋪子,來到驢夫麵前,對他說:"你的毛驢在我這裏."此話還真靈,他剛一說完,驢夫便笑臉可掬地跟著他走進剃頭鋪.剃頭匠把他帶進一間漆黑的屋子裏,趁他還沒有站穩,一拳將他打昏在地,隨即在兩個雇工的幫助下,一齊動手把他的手腳都捆綁得結結實實,然後絕不遲疑地拔了他的兩顆臼齒,並用燒得紅紅的.發著藍光的烙鐵,在他的兩個腮幫子上用力烙了兩個烙印,這才放心地為他鬆綁,讓他爬起來.
驢夫隻知跟剃頭匠來牽他的毛驢,萬萬沒想到毛驢沒有牽到,反倒被拔了牙.烙了腮,他痛得"嗷.嗷"亂叫,聲嘶力竭的責問剃頭匠:
"你發什麽瘋呀,你為什麽這樣對待我?"
剃頭匠新鮮地反問:"你怎麽說我發瘋呀,你媽說你是真正的瘋子,你因為色迷而發瘋.你媽說你坐著時喊毛驢,站著時喊毛驢,走在大街上也稀裏糊塗地喊毛驢!"
"去你媽的吧!"驢夫用兩手捂著被烙紅的兩腮,又痛又氣地吼道:"我媽在哪兒呢?"
剃頭匠說:"確實是你媽這麽通知我的."
接著他便把戴麗蘭對他說的話,重新說了一遍.
驢夫無奈地仰天大叫道:"願安拉嚴懲這個無惡不作的大騙子!"
他詛咒著戴麗蘭,扭住剃頭匠,把他拖到鋪外,找人評理處治他.
企圖多端的戴麗蘭在隔壁聽著驢夫和剃頭匠爭吵.扭打著走出鋪外,便趁機閃身摸進剃頭匠的裏屋,把他的現金.珍貴衣物洗劫一空,然後溜之大吉.她急趕忙忙跑回家中,把誑騙驢夫和剃頭匠的狀況,通知了戴乃白.
剃頭匠和驢夫在街上吵得不可開交,招惹得許多過往閑人圍上來看熱鬧.剃頭匠覺得兩個人這麽吵下去,不會有什麽結果,便轉頭去鎖好剃頭鋪,要和驢夫找法官去評理.可是當他走進鋪子時,驚愕地發現現金和衣物不翼而飛!他想這一定是那個妻子子幹的,頓時氣得渾身顫抖,又轉過身來,一把扭住驢夫不放,大聲叫道:
"趕快去把你媽給我找來!"
驢夫說:"她不是我媽,她是一個大騙子,受她誑騙的人多著呢,我的毛驢就是她給誘騙走的."
剃頭匠說:"我不管她是你什麽人,反正她是和你一塊兒來的,她跑了,我隻能找你!"
正當他倆吵得麵紅耳赤的時候,染匠.猶太商人和年輕商人賽義德.哈桑在四周找了半天,沒有找到妻子子,便按原先規定的搜集到馬格裏布人的剃頭鋪前碰頭來了.他們見驢夫和剃頭匠在爭吵,驢夫兩個腮幫子被烙得紅腫得厲害,便問道:
"趕驢的,你這臉上是怎麽弄的?"
驢夫聽到被騙的人們問他,便把自己剛才的遭遇訴說一遍.剃頭匠也哭喪著臉,把自己受騙的狀況說給他們聽.他們聽了,都又把辨別受騙經過介紹一遍.剃頭匠見受騙的人們都到齊了,便關閉鋪門,跟他們一路到省府去告狀,請省長為他們做主,嚴厲地懲治大暴徒.他們來到省府,在省長麵前陳述自己的冤情,異口同聲地對省長說:
"我們找也找不到她,什麽好法子也想不出來,隻好懇求省長大人為民做主吧!"
省長深深地歎口氣說:"我不是說過了嗎,巴格達城裏的妻子子多的是,我總不能把她們都給抓來逐個審訊吧!你們之中有誰熟悉她?"
驢夫仍然自告奮勇地站出來,說道:"我熟悉她.不過此人十分奸猾,請大人派十名衙役跟我們去,隻有這樣才有可能抓住她呢!"
派十個衙役,對省長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他讚成了.驢夫義憤填膺地帶著十個衙役和受騙的人,走出省府,雄赳赳.雄赳赳地走上街頭,全力以赴地要去捉拿戴麗蘭歸案.他們一行十幾人浩浩蕩蕩地過大街.穿小巷,把全城的胡同都找遍了,最終終於發現了戴麗蘭的蹤影!驢夫發現她探頭探腦.鬼鬼祟祟地在街上走,便指揮衙役和受騙者們包抄上去,使戴麗蘭束手就擒.他們把她圍了個水泄不通,押解她來到省府,讓她坐在窗下,靜待省長大人出麵發落,由衙役們緊密看管.
這些當差的衙役在高溫酷暑下,由驢夫指揮著,一會兒鑽胡同,一會兒進小巷,早已疲憊不堪了.他們站在戴麗蘭麵前,不停地伸著懶腰.打著哈欠,困得很.企圖多端的戴麗蘭看見押她的衙役們個個迷迷瞪瞪的.半睡不醒的樣子,自己也眯縫起眼睛.冒充睡著了.驢夫和其他受騙的人,見妻子子垂頭縮肩在那裏打瞌睡,也因為終日奔跑勞累.疲憊困乏太過,索性都呼呼地睡已往了.時機成熟了,戴麗蘭站起身來輕手輕腳地離開那裏,三步並作兩步,離開那裏,鑽進省府後院,溜入省長夫人屋裏.她彬彬有禮地上前吻省長夫人的手,問她:
"請問,省長大人現在那邊?"
省長夫人說:"他在裏屋睡覺(sleep)呢,你找他有什麽事嗎?"
戴麗蘭靈機一動,對她說:"我丈夫是買賣奴隸的,現在他出門去了.他離家前,交給我五個奴隸,讓我好歹把他們賣掉.這事我曾與省長大人談妥了,他答應出一千個金幣買下他們,另給我二百個金幣的賺頭,盡管利小了些,但我想是省長大人要買,就索性把他們低價甩賣出去算了.現在我把奴隸帶來了,請省長過目."
省長夫人一聽,這真是個賺錢的買賣,對戴麗蘭的話堅信不疑,便絕不遲疑地搖頭讚成,還對她表示衷心的感謝.省長夫人問:
"奴隸在哪兒?"
戴麗蘭說:"他們正在窗戶下麵睡覺呢!"
省長夫人走出門去,見窗戶下麵東倒西歪地坐著.躺著五個人,那個馬格裏布人穿著破舊衣服,其他四個人都是剃了髯毛的,沒有一個不像奴隸.心想,這幾個人身體都挺結實的,每個都值一千個金幣呢!她立即從錢櫃中取出一千個金幣交給戴麗蘭,對她說:
"我先付給你一千個金幣,至於那二百個金幣的賺頭,等省長給你吧!"
戴麗蘭此時顯得十分大方地對她說:"夫人,這二百個金幣中,有一百個金幣應該屬你所有,因為我進省府後喝了瓦罐裏的涼水,而另外一百個金幣先留在你手上,等我下次見到你時再取不遲.現在請夫人指點我從後門出去吧."
省長夫人果然服從戴麗蘭的話,親自護送她走出房門,闖過道道關口,一向把她送出省府後門,並與她依依惜別.戴麗蘭手捧著一千個金幣,高高興興地回到家中,對閨女(daughter)說:
"我剛才又一次略施小計,從省長夫人手上騙得了一千個金幣,把追捕我的驢夫.猶太商人.年輕商人.染匠和剃頭匠當作奴隸賣給她了,她正在那兒高興呢!現在對我來說危險性最大的就是那個驢夫了,因為他們五個人當中,隻有他是認得我的."
戴乃白勸她媽說道:"好呀,您已經騙了那麽多人,甚至騙到省府裏去了,我勸您依然就此打住.洗手不幹的為好!這種事終歸有一日是要露餡兒的呀,與其那時倒大黴,倒不如現在見好就收吧."
再說省長一醒悟來,覺得渾身上下神清氣爽,好不痛快!省長夫人向他報喜帖子,說道:
"給你報喜啦,你要買的五個奴隸,那個妻子子給送來了."
省長揉揉眼睛,新鮮地問道:"奴隸?什麽奴隸?我什麽時候說要買奴隸了?"
省長夫人一聽,便調侃他道:"你辦的事兒,怎麽自己倒不承認了?你不是和那個妻子子講好啦,買進五個奴隸,付一千個金幣,另外給她二百個金幣的賺頭嗎?"
聽了夫人的話,省長立馬覺得有問題,便急著追問:
"你付錢給她了嗎?"
省長夫人又諷刺他道:"哪有買東西不給錢的道理!當然付過了.這回咱們可賺了大錢了,我看過了,那五個奴隸,每一個都值一千個金幣呢.我讓守衛好悅目管他們,別讓買來的奴隸白白跑掉了."
省長不想聽夫人再說下去,趕忙起身跑到窗戶那裏,隻見驢夫等人懶洋洋地睡在那裏,並無什麽奴隸,便問衙役們:
"我們出一千個金幣買下的五個奴隸在哪兒?"
衙役們你看我.我看你,都搖頭擺手地說:
"報告老爺,這裏除了這五個受騙上當的告狀者外,並沒有什麽奴隸呀.我們遵大人命令,協助他們抓住了那個大騙子老太婆,一齊把她帶到這兒.我們聽說大人在睡覺,隻幸虧此靜候,無奈我們困乏極了,也都昏睡已往,醒來一看,那妻子子不見了."
省長曉暢了,兩手一拍,大聲吼道:"這個大騙子都騙到我頭上來了!這還了得嗎!"
五個被騙的人見省長也上當受騙了,便一齊對他說:
"省長大人家裏也被騙了,我們是沒辦法的,騙子是從省府裏溜走的,我們隻好向省長大人討還我們的財物了!"
省長一聽這些人來勁兒了,這不是要造反嗎!他幹脆向這些人攤牌,說道:
"你們聽著吧,騙你們的那個妻子子已經把你們當作奴隸賣給我了!"
五個人一聽,急了,忙說:"這是安拉所不許可的,我們全是自由民,不能說我們是奴隸,我們就一會兒變成奴隸了,我們要進宮到哈裏發那裏去告發你!"
省長也不讓步,對他們說:"告發你們的應該是我.你們想想吧,那個妻子子怎麽會平白無故地跑到本府裏來?還不是你們把她帶來誑騙本府的嗎?你們這樣做,又該當何罪?現在我隻好把你們每人作價二百個金幣,全都賣給西洋人,我也好撈回本錢!"
正當省長和那五個受騙的人爭論不休之際,那個外號叫做黑道哈桑的巡警總監來了.原來他從外麵旅行返來,一進家門,他妻子霍突妮就哭天抹淚地把戴麗蘭前來誘騙她的首飾和衣物的事兒,從頭到尾向他訴說一番.他聽了妻子的哭訴,認為在本省發生這樣的事兒,省長是有責任的,於是便一口氣跑來找省長.他一見省長就責問道:
"你作為省長,怎麽不管管這種慣於行騙的人,讓她在城裏到處行騙.危害良民呢?你怎麽能讓這般大暴徒騙人.騙財,危害人們的生命資產?我妻子的首飾衣服都被她給騙光了,你得賠償我們才對!"他說著,又問那五個人:"你們在這兒跟省長吵什麽?"
那五人也把自己受那妻子子騙的經過向他訴說一番.黑道哈桑聽了,對他們的遭遇感同身受,也可憐他們,說道:
"省長,他們也同樣是受害人,你幹嗎要拘留他們呢?"
省長也有一肚子的苦水,便把他們帶那妻子子來省府,自己的妻子也受戴麗蘭誑騙的事兒說給他聽.那五人見省長對此事束手無策,便寄希望於巡警總監,齊聲請求他道:
"大老爺,這事兒隻能靠你替我們做主了!"
省長此時為了挽回麵子,也來個順水推舟,對黑道哈桑說:
"哈桑,你夫人被騙去的首飾衣物,就由我負責賠償吧;我還要負責把那個妻子子逮捕歸案.你們都熟悉她嗎?"
"我們這回都熟悉她了!"那五個受騙者說,"再派十個衙役跟我們去抓她吧!"
省長讚成再派十個衙役跟他們一路去抓那個妻子子.驢夫又自告奮勇,咬牙切齒地說:
"這回你們跟我來吧,我就是閉著眼睛也能認出她來!"
驢夫帶領大家又一次走上逮捕戴麗蘭的征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