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往,在哈裏發比拉執政時期,國泰民安.哈裏發比拉素以意誌剛強.豪邁大度著稱,他處事鄭重.明察秋毫,他在全國各地安排了眾多得力幹將,僅在巴格達就有600多人,這些人分布在民間各地,詳細了解各階層人士中發生的大小事端,然後及時地層層上報.所以哈裏發比拉對民間之事,不論大小,均了若指掌.
一天,哈裏發比拉帶著親信哈姆德化裝成商人模樣,深入到民間去私訪,了解在民間發生的新奇信息.時值正午,天氣十分悶熱.他們汗出如漿地在大街小巷中走著,東瞧西望.當他們路經一條胡同時,發現這個胡同打掃得很幹淨,胡同口的一幢房屋結構精致.巍峨壯觀.從這幢房屋的外觀上看,能住上這種氣派不凡的人家,絕不是等閑之輩.他倆坐在門前乘涼.歇息,看到從裏麵走出兩個年輕的仆人,看上去麵目清秀.打扮不俗.他倆笑臉可掬地聊著:
"到這個時候還不開飯,怎麽回事兒?"
"咱們主人一定要等兩位客人到了以後,才能吃飯.但願明天有人來求見,就可以開飯了."
哈裏發比拉聽了兩個年輕仆人的話,覺得很新鮮,便對身邊的哈姆德說:
"看來這幢房屋的主人一定是個慈善.豪邁之人,耳聽是虛.眼見為實,咱們應該出來見地一下此人,興許會有不少收獲呢."
他對那兩個年輕仆人說道:"麻煩事你們倆出來稟報一下,說有兩個外來人要求見他."
兩個年輕仆人出來稟報了主人,主人爽快地應允了,並親自到門口來迎接客人.哈裏發比拉打量了一下主人,見他長得十分英俊,穿著打扮非同一般人,他身著尼薩福爾生產的名牌襯衫.披著織金絲的鬥篷,渾身散發著撲鼻的香味;手指上戴聞名貴的寶石戒指,陽光下熠熠閃光.他滿麵笑臉地說道:
"接待到臨,二位的到來使寒舍蓬蓽生輝!"
主人熱情地把他倆讓進門裏.他倆進門一看,吃驚不小,裏麵的修建.陳設並不亞於王宮!花園裏生長著稀世罕見的各種花草樹木,小橋下賤水嘩啦啦地作響,樹上的鳥兒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小白兔.小花鹿在小樹林(wood)中穿來竄去,令人感到目不暇接.走進屋裏,隻見所有的陳設,無不是舉世馳名的絲綢細軟.
主人請客人坐下.哈裏發比拉坐在椅子上,兩眼卻不由自立地環顧四周,仔細地調查屋子裏的角角落落和每一個陳設.他此時的心情是複雜的,神態也顯得有些不同往常.與哈裏發如影隨形的親信哈姆德一向留意地看著他,驚奇地發現哈裏發臉色不對,竟一時判斷不出哈裏發究竟是喜.是怒.是哀.是樂?
這時仆人端來一個黃金臉盆,請客人洗手,又擺出一桌豐盛的菜肴,請客人用餐.哈裏發看到餐桌是藤條編織的,桌布是絲織的,餐桌上的菜肴盡是山珍海味,廚藝精湛.隻聽主人說:
"兩位客人,請用餐吧,我等你們前來吃飯,已等待多時了."
主人殷勤地招待客人,親手將雞肉撕給他們,陪他們吃喝,他時而高談闊論,時而高聲大笑,時而引經據典,時而吟詩作對.因為主人的健談.風趣.慷慨.殷勤,使宴席間充滿了歡聲笑語.樂趣橫生.
待客人們吃飽喝足後,主人請他倆到另一間客廳中就坐.仆人端來新鮮的時令水果.甜美的糕點和各色飲料,讓客人盡情地享用.如此盛情,對一般客人來講,足以使其忘乎所以,流連忘返,陶醉其中了.可是哈姆德一向調查著哈裏發的臉色,卻見他麵對這所有,臉上少見笑臉,反而時不時地皺著眉梢.哈姆德心中更加納悶了:哈裏發這是怎麽了?在這種十分美麗.令人悅目暢懷的情況裏,誰都會和自己一樣感到心曠神怡.喜笑臉開的,而他卻愁眉不展.不苟言笑?他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仆人又用托盤送上來各種酒類,隻見酒杯頗為講求,有純金的,有水晶的,有白銀的,供客人按個人的喜愛自行選用.大家正喝得起勁時,主人用藤杖往一個側門一敲,那道門便豁然洞開,從裏麵走出來三個鮮豔的女郎,其中一個女郎手持琵琶,一個女郎打著鐃鈸,另有一個伴伴隨著美麗的樂曲翩翩起舞助興,她的舞姿十分柔美,時而舒曼如輕雲,時而猛烈如飛星,令觀者目不暇接.一群婢仆徐行上前,給客人桌前擺好各色水果.幹果和各種小吃,有的婢仆在客人和三個女郎之間掛起一個有金環.絲穗的緞子帳幕,這樣在客人眼中,舞女的身姿如夢似幻,格外精彩動人.看來主人待客確是下了一番苦心的.如此苦心孤詣.別出心裁,一般的客人一定會感激不盡.印象良好,但是哈裏發比拉對於眼前這所有卻顯得熟視無睹.毫無興趣,給人一種不屑一顧的感覺,與熱烈的氣氛水乳融會.正當哈姆德在沉思遐想之際,隻聽哈裏發問主人道:
"你是貴族世家吧?"
主人說:"不,尊貴的客人,我隻是商人的兒女.人們都叫我阿布.哈桑.阿裏,先父伊本.艾哈默德,原籍是呼羅珊."
哈裏發又問:"那你熟悉我嗎?"
主人直言不諱地說:"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二位貴賓."
這時哈姆德向主人介紹哈裏發說:"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眾穆民的領袖.哈裏發比拉陛下,先帝穆台旺克魯.阿隆拉是他的祖父."
主人阿布.哈桑.阿裏一聽,才知麵對麵坐著的竟是哈裏發比拉陛下,大吃一驚,沉著一會兒跪倒在地,小心翼翼地說道:
"眾穆民的領袖啊,我實在不知陛下到臨,如果我對陛下有失檢點或不禮貌的地方,千萬求陛下大發慈悲,饒恕小人才是."
哈裏發比拉說:"你對我們的招待,可以說是已經達到無以複加的程度了.但是我對你從一開始就心存疑慮.如果你能如實地把真實狀況說出來,我就把我的疑慮通知你;倘使你對我有所隱瞞的話,那麽你就要受到最嚴厲的.我還未曾用過的刑罰!"
阿布.哈桑.阿裏說:"願安拉保佑我不撒謊.不知陛下能否將您疑慮之處通知小民?"
哈裏發說:"好吧,我可以通知你.我一進你的家門,就覺得在這幢宏偉壯觀的修建裏,從家具擺設到裝潢布置,從你穿戴的衣冠到請客的排場,無不載有先祖父穆台旺克魯.阿隆拉的徽號,這其中一定有原因."
阿布.哈桑.阿裏見哈裏發一語即中要害,更加坐臥不安地說:
"眾穆民的領袖啊,您的頭發是真理的象征,您的衣服是誠實的象征,在您的麵前,沒人敢說謊話."
哈裏發見阿布.哈桑.阿裏渾身顫抖.膽戰心驚的樣子,認為此人還不是信口開河.亂說八道之人,便讓他坐下來慢慢說.
阿布.哈桑.阿裏遵命,小心翼翼地坐下來,對哈裏發說道......
眾穆民的領袖啊,願安拉保佑陛下.我要把真實狀況通知陛下,原來我和先父在巴格達城裏,算是首屈一指的大富豪.說來話長,懇請陛下聽我慢慢道來.
先父是專門從事兌換銀錢.買賣香料和布匹等行業的大商人,險些在所有的行業中,都有他的鋪麵.委托人或股份.在金銀街中的銀鋪前麵有一間內室,他常常在那裏歇息.因為他經營有方,生意日漸興隆,利潤不斷增加,財物堆集得許多.家父隻有我這麽一個兒子,對我格外疼愛,我從小受到他無微不至地眷注.愛護.他臨終之時,對我千囑咐.萬叮嚀,要我好好侍奉母親,敬奉安拉,做一個正直的.勤奮的人.
但是在家父撒手人寰過後,我不聽母親的管束,受到社會上不正之風的影響,變成為一個吊兒郎當.貪圖享受的人,我每日沉溺於歌舞淫樂之中,專門結交一些狐朋狗友,常常和他們在一路廝混,大肆浪費家父遺下的產業,使家景日漸餘裕.家母見我學壞了,便好言規勸我,讓我承當父業.認真經營生意,別和那些壞孩子來往.可是我卻把母親的話當作了耳邊風,不聽她的忠言,一個勁兒地玩樂下去.不久,家裏的錢財都叫我給浪費完了,隻剩下自己居住的一幢房屋.我的惡習難改,吃喝玩樂需要錢花,便想把這惟一的居屋變賣掉,便對母親說:
"媽媽,我沒錢花了,得把這幢房屋賣掉了."
母親潸然淚下,苦苦地勸我說:"孩子,你終日廝混,把你父親(father)的產業都折騰完了,你不懸崖勒馬.就此打住,卻還要變賣這惟一的房屋.你想想,你把它給賣了,你就沒地方住了,我的老臉也被你給丟盡了!"
我強辯道:"媽媽,您想啊,這幢房屋代價5000個金幣,我賣掉它,用1000個金幣買一幢小房子居住,其餘的錢還可以用來做買賣呢."
母親說:"你執意要賣,那你願意以這個價格把這幢房子賣給我嗎?"
我趕忙說:"那好吧,我願意."
母親打開櫃子,從裏麵拿出一個陶瓷罐子,裏麵裝著5000個金幣.我一看,心想,家裏不是另有錢嗎?一個陶瓷罐子裏就裝著5000個金幣,那麽家裏角角落落還不知存放著多少錢呢!
母親看出我的心事,便對我說:"孩子,你以為這筆錢是你父親留給我的嗎?不是的,它是你外祖父留給我的,我多年來一向把它保存著,就是為了在急需時才用的.你父親在世時,他辛勤經營,家中的經濟狀況很好,我的生活很富裕,因此這筆錢才得以保留下來."
我從母親手上拿到5000金幣,卻並沒有按與她說好的辦法去做,而是耐不住享樂的欲望,又去吃喝玩樂,浪費掉了.花完了5000金幣,我依然要持續與那些酒肉朋友來往,還需要錢.於是我又對母親說:
"媽媽,我還得賣那幢房屋."
母親說:"孩子呀,我不讓你賣掉它,是因為你無論如何得有一個棲身之所吧,你把它給賣掉了,你又住在哪兒呢?"
我不耐煩地說:"您就別嗦了,我一定要把它給賣掉."
母親無可奈何地說:"這樣吧,你一定要賣,就賣給我吧,我給你一萬五千金幣,但是有一個條件,就是由我來替你治理這筆錢."
我答應了母親的條件,把房子賣給她.母親找來了先父的代理人,給他們每人1000個金幣,委托他們持續經營.她把大部分錢,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上,鄭重處理,妥善使用.母親也給了我一些本錢,對我說:
"你拿這些錢到你父親的鋪中,好好經營,你一定要把生意做好,才能對得起你的父親!"
這時我已逐漸覺悟到父母為了這個家是很不輕易的,自己再像以往那樣廝混下去,確實對不起父母.於是我拿著本錢,到先父當年開的鋪中認真經營,向商人們學習做生意的手段,苦心經營,生意慢慢興旺發達起來.
母親見我一改往日的惡習,比任什麽時候候都勤奮了,生意也搞得不錯,便對我另眼相看,高興地把她一生的蓄積.珍藏著的珠寶.玉石和金銀全拿出來給我看.
家景好轉,我的心情也格外愉快,經營生意更加賣力氣了,賺錢非常可觀,我以往浪費掉的錢財,也逐漸地賺返來了.之後我掌握的財富,終於規複到先父在世時的境況,已往與先父過從甚密的代理人,持續與我交往.我信賴他們,把貨品批發給他們去經營,擴大了鋪麵,增加了營業額.
一天我像往常一樣地坐在鋪子裏做買賣,突然之間有一個女郎來到我的麵前.我抬頭一看,立即被她的姿色所傾倒,隻見她皮膚白皙,麵容姣好,是我從未見到過的美女.她問我:
"這是阿布.哈桑.阿裏的鋪子嗎?"
我說:"是的,你有何貴幹?我就是阿布.哈桑.阿裏."
女郎大大方方地坐下,從從容容地跟我說:
"你去讓人給我稱300金吧."
我隻顧瀏覽她鮮豔的姿色,馴服地讓仆童去稱好300金,交給了她.她接過金子,轉身就走了,連一句話都沒有說.事先我隻是兩眼發直地盯著她,呆呆地坐在那裏,對於發生的事兒,腦海裏一片空白.仆童見我的神態有些失常,便問我:
"老板,你熟悉她嗎?"
"不,我不熟悉她."我回答著,兩眼仍緊盯著她那美妙的背影.
仆童新鮮地說:"老板明天是怎麽了?既然不熟悉她,幹嗎讓我稱給她那麽多金子呀?"
我這才猛然驚醒過來,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剛才我被她的姿色給迷住了,至於她對我說了什麽話,我如何回答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仆童一聽這話,拔腳就去追趕女郎.可是,沒過多一會兒,他就哭哭啼啼.淚流滿麵地返來了,臉上顯明印著手掌的五個指印.我問他:
"你這是怎麽了?"
仆童哭著說:"我去追蹤那個女郎,被她發現,她回過身來,掄圓了胳膊就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打得我真痛."
盡管如此,我對那女郎一向存有好感,總是期盼著能再見到她.可是她第二天沒來,第三天也沒來,直到快一個月了,她才又一次出現.我望見她姍姍而來,走到我跟前時自動地對我說:
"你好呀,阿布.哈桑.阿裏,我問你,你這麽長時間裏是不是一向在想,這個人是怎麽回事兒呀,耍的什麽把戲呀?怎麽拿了錢就一去不複返了呢?"
我見到她,快活得不知說什麽好啦,忙說:
"小姐這是說的哪裏話,我的錢財和生命都是屬於你的,聽任你的調遣!"
女郎含笑坐了下來,她揭下麵紗,露出鮮豔的麵容,顯示出她佩戴的首飾.項鏈.手鐲等飾物,把她襯托得如同人間仙女般鮮豔動人.她似乎並不理睬我對她的青睞,隻是說:
"老板,給我稱300金吧."
"好的,好的."我滿口答應,親自稱300金給她.
她接過金子,揚長而去.這回,我很想了解一下她的住所,便讓仆童跟蹤而去.仆童去了,過了一會兒,他返來了,卻愕然啞口無言.
又過了一些日子,那女郎又出現在我麵前,大大方方地跟我聊天,然後說:"再給我稱500金吧."
我心裏想問:"你頻頻來稱金,我都不知道原因安在,你到底到我這兒來幹什麽呢?"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下了,怎麽也說不出來.我在她麵前,鎮靜得很,臉色蒼白,說話語無倫次,不知說什麽才好.我給她稱500金,她轉身又走了.我這回親自出馬,跟在她身後,一向跟到珠寶市場上,看見女郎在向珠寶商人買項鏈.她發現我跟在她身後,選好項鏈後,幹脆向我提出要求說道:
"你替我付500金吧."
珠寶商人以為我就是她的家人,便起身向我致意.我說:
"項鏈讓她拿去吧,把錢記在我賬上好啦."
女郎拿走項鏈,也不跟我打招呼,徑自離去.我遠遠地跟蹤著她,一向走到底格裏斯河邊,河邊停著一隻小艇,她邁步走進小艇,飄然而去.我呆呆地望著她的背影,看著遠去的小艇,見小艇在對岸停下,女郎上岸走進一個宮殿裏.我遠遠地打量著這個宮殿,才知道這原來是哈裏發穆台旺克魯.阿隆拉的一個行宮.
知道了這個狀況,我的心情一會兒變得重重的起來,覺得這世間一切苦惱都聚集到我一個人身上了.這個女郎是哈裏發行宮裏的人,對她我隻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了.她已經從我這兒拿走了3000金,這令我懊悔不及,她拿了我的金錢,又攪得我頭昏腦漲的,說不準下一步她會因為愛情而使我性命難保呢.
我悶悶不樂.心情重重的地回到家裏,把這所有狀況都通知了母親.她聽了,心情比我還要重重的,反複告誡我說:
"孩子,這種人咱們高攀不起呀,以後別跟她交往了,否則難免有殺身之禍呢!"
聽了母親的話,我便靜下心來,照常到鋪中做買賣.一天我在香料行業中的代理人來看我,他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他對我說:
"你現在的神情可比以前大不一樣了!你以前是那樣活潑好動,而現在卻是這樣的沉默呆板.垂頭喪氣.心事重重,你這是怎麽了?"
我便把自己同那個女郎頻頻相遇的狀況,對他詳細地訴說了一遍.他聽了,對我說:
"原來如此.我通知你吧,那個女郎原是王宮中的一個宮女,現在成為哈裏發的寵妃了.她費錢如流水,而且從來都是大手大腳的,她花你的錢,你就當作是你為安拉的貢獻吧.今後你應該拒絕同她來往,並把狀況通知我,讓我來給你出念頭,免得持續受她的影響."
老人家的話語重心長,讓人沉思.可是他走後,我心中那種想再見到女郎的願望,卻不僅未能因老人家的離去而消退.消逝,反而卻更增強烈了.到了月末,女郎又翩翩而至,對我說:
"我要問你,那天你為什麽跟蹤我呀?"
"我跟著你,是因為我太喜歡你了,我難以抑製住心中的這種情感."我很激動,說著說著,竟不禁哭了起來.
女郎見我如此動情,也灑下了同情的淚水,她哽咽著說道:
"說實在的,我早已看出你心中的這份情感,而我對你的情意,其實比起你來要更深一層!而且我心中的苦惱,你是不知道的,我現在隻能每個月抽空來看你一次,卻沒有別的辦法.說完,她遞給我一張字條,對我說:"在這張字條上,寫著我的委托人的名字,我欠你的錢,你盡管去跟他要好啦."
我忙說:"我可不需要錢,我的錢,乃至我的整個生命不都是你的嗎?"
女郎說:"讓我來安排一個你可以接近我的好法子吧,當然這是要冒很大風險的."
女郎走了.我按我的代理人出的念頭,到香料市場上去找到他,並把女郎前來看我,我們交談的狀況通知他.代理人無可奈何地起身陪我到底格裏斯河邊去,我將上次女郎從那邊登艇離去,到什麽地方下船,進入哪幢宮殿,都講給他聽.我這樣做,是為了從他那兒得到一個好念頭.代理人一時摸不著頭腦,不知如何是好.之後他發現附近有一家裁縫鋪,它的窗戶正好對著河對岸的宮殿,裁縫和學徒們正在裁縫店裏專心幹活.代理人指著裁縫鋪對我說:
"有辦法了,你的目的可以達到了!現在你聽我的安排行動吧,你故意將衣服扯破,到裁縫那兒去找他給你縫縫好.待他縫好後,你給他10個金幣,大概拿布讓他做衣服."
"我一定按你的吩咐去做."我答應著,與代理人別離後,我先回到家裏,取出兩匹羅馬錦緞,帶到裁縫鋪中,對他說:
"請你用這兩匹布料給我做四件衣服,兩件對襟的.兩件套頭的."
裁縫按我的要求給我剪裁.縫紉,做好啦衣服,我付給了他工錢,比其他人給的多出好幾倍.但是當裁縫給我衣服時,我不收,對他說:
"這幾件衣服我不要了,請你把它分給你的幫工們穿吧."
我這樣做,拉近了我和裁縫的幹係,從此,我成為他的常客,我們在一路聊天,有時一聊就是好幾個鍾頭.我不斷地讓他做衣服,對他說:
"你把為我縫製的衣服都掛在鋪子前,讓南來北往的人寓目,讓他們購買."
這樣一來,他掛在鋪子前的衣服,招引得許多人前來寓目.購買.凡是從行宮裏出來的對這些衣服感興趣的,都送一件衣服給他,不管是誰,都一視同仁,連門衛也不例外.我持續不斷地這樣做下去,時間長了,那裁縫就感到驚奇.一天他對我說:
"你這人真新鮮,你到現在已經在我這裏做了上百件衣服了,每一件衣服的成本都不低,你花那麽多錢做了那麽多的衣服,卻白白地送給那些素不相識的人們.這種事兒,一般商人是絕對不做的,因為商人以賺錢為本,他們一般對金錢都很盤算.誰像你呀,你這樣慷慨施舍,到什麽時候算一站呀?你有多少本錢?你一年中能賺多少錢呢?我看你這麽做,一定是有極其特殊的原因的,你應該把其中的實情通知我,我也好幫你一把,使你的願望得以實現呀."
聽了他的話,我低下頭來說道:"是的,你說的是那麽回事兒,我有心事,我戀愛了."
他體貼地問:"你戀愛的對象是誰呢?"
我說:"哈裏發行宮裏的一個宮女."
裁縫一聽,滿臉的不高興,嘟囔著說:"行宮裏的這些宮女,不知勾引了多少男人,願安拉懲罰她們,讓她們醜態百出!你說的這個宮女叫什麽名字?"
"我不知道."我搖搖頭說.
裁縫想了想說:"那你說說她的模樣吧."
於是我便把那女郎的裝束.打扮.身段.模樣詳細地描繪一番.他聽了,大吃一驚,說道:
"你這個家夥可真該死!你知道她是誰?她是哈裏發穆台旺克魯.阿隆拉最喜歡的一個歌女,也是行宮裏彈琵琶的能手,此人知名度極高,險些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要想結識她,談何輕易?不過,她有個仆人,你可以通過他來接近她.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設法讓你跟他熟悉,就可以達到接近她的目的了."
裁縫正和我談話,恰巧那個女郎的仆人從行宮裏出來.裁縫便指給我看,我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隻見那人生得一表人材,麵容清秀.身段漂亮.我一向盯著那個仆人看,見他從裁縫鋪門前經過,看到裁縫剛剛為我做成的綢緞衣服,很感興趣,便站住腳在那裏翻來覆去地瀏覽.我趁此機會,忙走上前,跟他打招呼.問候他.他問我:
"請問你是誰?"
我說:"我是個商人."
他問:"這些衣服做得不錯,你賣嗎?"
我說:"賣."
他認真地遴選了五件衣服,問我:"這五件衣服,你賣多少錢?"
我笑著對他說:"這五件衣服,我就不要錢了,送給你吧,作為咱們相識的晤麵禮好啦."
他先是一怔,繼而寫意地笑著收下了衣服.我讓他等會兒,我跑回家去,為他取來一套繡花.鑲珠玉.代價3000金幣的名貴衣服.他越發高興了,欣然收下了名貴衣服,自動提出把我帶進宮裏去,到他居住的地方做客.他問:
"你說你是個商人,可是我覺得你不像是一般的商人,你的行為舉止使我感到不可理解."
我故意問他:"那是為什麽呢?"
他說:"你慷慨地送給我這麽多的禮物,使我大為震動.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一定是阿布.哈桑.阿裏吧?"
他正確地提到我的名字,我吃了一驚,心想,他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呢?他知道我的名字,就一定會知道我的心情.想到這裏,我不禁傷心起來,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撲簌簌掉下來.
他頗有感觸地說道:"你如此惆悵,殊不知有人比你更惆悵呢!你為她而哭泣的那個人,她思念你的心情,比你思念她的心情更深切.更動人呢.關於她鍾情你的事兒,早已在宮娥彩女中流傳開了."他停頓了一下,問我:"你希望我能幫你哪些忙呢?"
我火急地說:"你一定要幫我的忙,讓我早日免除思念之苦."
"好吧."他答應了.他約我第二天晤麵.
第二天一大早,我如約來到那個仆人的住處.他對我說:
"昨天晚上,她伺候完哈裏發過後,我到她的屋裏,把你對她的思念和你火急想見她的狀況全都通知了她.她聽了,甚為感動,表示一定要設法同你晤麵.這樣吧,明天你就呆在我這兒,一向等到夜晚."
我聽了,又是心焦,又是高興,耐心地一向等到天黑.這時,那個仆人來了,帶來了一件金絲繡的襯衫和一套哈裏發的禦用宮服,讓我穿戴起來,還給我熏香(熏香是阿拉伯人的一種生活習慣,有錢人家常用香料撲滅的香爐在衣服周圍擺動,讓香氣侵入衣服裏.如同現代人往衣服上灑香水似的.),把我打扮成哈裏發的模樣.然後,他把我帶到一個走廊上,指著兩排門戶相對的房子,對我說道:
"你看,這些房屋裏都住著受寵的嬪妃.你拿著這些蠶豆,從這兒一向走已往,每經過一道房門,就在門前放一粒蠶豆,你要知道,哈裏發習慣於每日晚上都這樣做的.記取,當你走到右手邊的第二道走廊時,就會看見一間以雲石為門限的房間,那便是你所鍾情的女郎的臥室,你盡管推門出來.此後我會幫助你離開這裏的."
仆人給我指點清楚了,便匆忙離去.我按照他說的辦法,數著房門向前走,邊走邊在每道門前放下一粒蠶豆.我眼盯著那個以雲石為門限的房間,一步一步地向它走近,快了,快走到了!這時耳邊突然之間之間之間傳來一片喧嘩聲,我轉頭一看,發現有燈光在閃爍,而且在徐徐地向我跟前移動!我趕忙躲到一個房角,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一看,大事不好啦,越來越近的燈光照耀下,出現了哈裏發的身影!真的哈裏發來了.在他前後左右簇擁著無數個宮娥彩女.這時我耳邊傳來一些宮女的議論聲:
"真是新鮮極了,難道我們有兩個哈裏發嗎?剛才有一個哈裏發已經從我的房門前已往了,他身上的熏香我都聞到了,在門口我也看到了他放的蠶豆,這都是千真萬確的事兒.可是現在哈裏發的燭光在閃爍,這是怎麽回事兒呢?"
"這確實是一樁今古奇事,哈裏發是眾穆民的領袖,我們隻有一個哈裏發,又有誰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身著禦衣來偽裝哈裏發呢?"
聽了她們的議論,我的心頓時鎮靜起來,因為我的行動已經引起了人們的嫌疑,也就是說,我已經處於極度的危險之中,隨時都有殺身之禍.燭光持續執政我跟前移動,離我藏身之處越來越近了.我渾身上下禁不住抖動起來,兩腿站立不穩,眼看就要保持不住.倒到地上了.這時,哈裏發突然之間之間之間停了下來,用手推開身邊一道門,走了出來,宮娥彩女們也隨之一擁而進.我趁機趕忙改變位置,躲到一處哈裏發已經走過的地方.過了一會兒,哈裏發在宮娥彩女們的簇擁下,從那間屋子裏走出來,又持續往前走去,一向走到我要去找的那個宮女的房前,說道:
"叫頓魯出來吧."
宮娥彩女們一聲召喚,頓魯開門走了出來,向哈裏發行大禮,跪下去吻哈裏發的腳.哈裏發問:
"今晚上你能陪我喝幾杯嗎?"
頓魯含笑答道:"尊貴的陛下,您大駕到臨於此,使我在小舍得睹龍顏,我縱然是今晚毫無酒興,也應該陪陛下喝幾杯."
哈裏發聽了,哈哈大笑起來,命令一個侍從到庫中取一串名貴的項鏈賞給她,然後走進她的宿舍.這時有一個站在前麵的宮女一轉身,剛好發現我在探頭探腦地偷看,便跑到我跟前,問:
"你是什麽人?怎麽會跑到這兒來了?"
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將她拽到屋角裏,然後跪下去向她求饒,說道:
"小姐呀,請你看在安拉的情麵上,惻隱我.同情我.饒我一條命吧!"
宮女說:"你這樣鬼鬼祟祟地躲在這裏,不是刺客,就是竊賊!"
我一聽此言,嚇得渾身顫抖,淚流滿麵地說:
"小姐請小聲點,您聽我說,我既不是刺客,也不是竊賊!您仔細看一看,我像嗎?"
她看了看我的打扮,撲哧一聲笑了起來,說道:
"你還真有膽量,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偽裝成哈裏發!我問你,你有幾個腦袋?難道你就不想活命了嗎?你說吧,你究竟是怎麽回事?"
我說:"我隻是一個頭腦簡樸的癡情人,是愛情使我不顧一切地如此打扮跑到這兒來的."
宮女聽我這樣一說,似乎曉暢了.她對我說:
"我看你不像一個大暴徒.現在你的處境很危險!這樣吧,你就躲在這兒別動,我去去就來."
她去了,沒過多一會兒,她返來了,帶來一套女人服裝.她為我做掩護,讓我趕緊換好衣服.她示意讓我跟著她走,把我帶到她的宿舍裏去,對我說:
"到我這兒來,你就別畏懼了.我問你,你是不是那個阿布.哈桑.阿裏?"
我瞪大了眼睛,驚奇地說:"你怎麽會知道?"
宮女說:"你和頓魯之間的戀情,我也聽說了,看你這模樣,我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你不是刺客,又不是竊賊,那我就放心了,否則的話,我非置你於死地不可!你這人也真有膽量,居然敢穿上哈裏發的宮服,裝扮哈裏發到這兒來!你要知道,此事如果被哈裏發知道了,你的小命可就真的保不住了.現在好啦,你基本上已經脫離了危險,因為你是頓魯的戀人,她又是我們的好姐妹,我豈有不救你之理?她是個十分癡情的姑娘,常在我們麵前提到你的名字,所以我們都知道你.她通知我們,她如何到你的鋪子裏去看你,她每次都拿你的錢,你怎樣跟蹤她到河邊,等等,可以想象,她對你的愛意比你對她的愛意要強烈得多.但是我想不出你是怎麽到這兒來的?是她叫你這麽做的嗎?你也許想不到,你這是拿生命來冒險的呀!"
我說:"尊敬的小姐,促使我到這兒來的效果,是我心中燃燒著的熊熊火焰,是我自己甘願冒生命危險,前來看她.聽聽她說話的."
宮女說:"你們男人啊,向來說話都是這麽好聽!"
我忙說:"小姐,有安拉作證,我說的全是心裏話!我對她從來未生邪念,而隻是一種癡情."
"這麽說,"宮女沉思一會兒,說道,"你是真心愛她的了,我對你們也產生了惻隱之情."
她說完,推門出去,對她的丫環說:"你去到頓魯小姐那兒去,就說我向她問好,說我今晚上心情不好,讓她閑下來時,到我這兒來玩."
丫環去了,一會兒轉返來說:"小姐,頓魯小姐說她很願意到你這兒來玩,但是事不湊巧,哈裏發犯頭痛病了,她得到哈裏發那裏,好生侍候哈裏發,所以難以抽出身來陪你;她還說她在哈裏發禦前的地位,你是知道的."
宮女聽了,臉上掛了相,又吩咐丫環說:"你再去一趟,看準機會,對她耳語說,我有十分緊要而非常機密的事兒,非得要她今晚上到我這兒來不可."
丫環不敢違抗自己主子的命令,隻好硬著頭皮,再次去請頓魯小姐.過了一會兒,頓魯小姐才跟著丫環姍姍而來.宮女讓我躲在屏風前麵,起身迎接頓魯.兩個好姐妹一晤麵,就歡天喜地地相互擁抱.親吻,親熱了一陣.頓魯問道:
"好姐姐,你這麽迫切地叫我來,到底有什麽緊要.機密的事兒呀?"
宮女隻是格格地笑個不停,也不回答她的問話.她衝著屏風,輕輕地叫道:
"喂,我說,現在該你出麵了."
我迫不及待地從屏風前麵閃身出來,頓魯一見到我,先是一怔,繼而忘情地撲到我的懷裏,激動得熱淚盈眶.她問我:
"你是怎麽到這兒來的?"
於是我便把自己受到戀情的促使,決定冒險到這兒來看她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給她聽.她一邊聽,一邊流淚,哽咽著說:
"你為了能看到我,受了不少驚嚇,吃了不少苦頭,我心裏又高興,又惆悵.我要讚頌安拉,是他使你轉危為安.如願以償的."
說完,她謝別宮女姐姐,把我帶到她的宿舍裏去.正當我和她坐在屋裏,互訴衷腸時,門外又響起了一陣喧嘩聲.頓魯一聽,便知道哈裏發因為偏愛她,又一次親駕到臨她的宿舍了.我事先嚇得一蹶不振,門也出不去了,不知躲到什麽地方才好,如果地麵有裂縫,我情願變成一隻小蟲子,鑽出來,也不能給心愛的人招來殺身之禍!頓魯想了個辦法,在她的屋角有一個地道,她讓我鑽了出來,蓋好地道門,偽裝了一下,這才出房迎接哈裏發.她請哈裏發進房.坐下,吩咐丫環拿好酒來,她自己站立一旁,不時地為哈裏發布菜.斟酒.
說來話長,哈裏發最初最寵愛的妃子,名叫芭芝突,是王子比拉的生母.之後,哈裏發和芭芝突之間發生矛盾,感情破裂了.芭芝突生性倔強,憑著自己傾國傾城的姿色,不肯對哈裏發示弱,以求哈裏發自動與她親睦如初.而哈裏發認為自已身為眾穆民的領袖.一國之君,豈能在一個妃子麵前甘拜下風?於是他與她針鋒相對.對峙良久,各執己見.哈裏發貪色,決定從眾嬪妃中找一個與芭芝突的姿色相仿的妃子,以取代芭芝突.哈裏發發現頓魯不僅人長得很美,而且能歌善舞,所以常常把她喚來,讓她歌舞一番,從中取樂.這次,哈裏發又來找她,讓她彈唱,以解頭痛之苦.頓魯應哈裏發之命,度量琵琶,略調琴弦,引吭高歌,唱道:
命運使我和他兩相依令人稱奇,
感情的破裂使人戀情銷聲匿跡;
我不願意聽你在人前說我白癡,
隻盼望你對人說我隻缺乏耐力;
對她的渴望使我難熬夜夜日日,
翹盼與她消遣娛樂到世界末期;
她的皮膚如絲綢頭發柔軟奇異,
適度悅耳的辭令使人難把話提;
秀眉明目傳情披露著心裏隱秘,
豪飲過後理智不清我掩麵泣啼.
頓魯那美妙的歌喉.動人的樂曲,哈裏發坐在太師椅上聽了,樂得前仰後合,而我蜷縮在地道裏,也不禁輕輕拍手稱道.我真想揭開地道門,鑽出地麵,背後向她表示自己的激動之情.這時,上麵又徐徐傳來頓魯的歌聲:
度過漫長的戀期我把他擁抱懷裏,
但願這期盼的結束從此朝暮相依;
痛吻他的嘴唇但心中烈焰卻不熄,
甚為熾烈的癡情使我對他更翹企;
胸中的怨尤依戀一日千裏共朝夕,
若想心寫意足除非兩個靈魂合一.
聽了這段彈唱,哈裏發快活得險些忘乎所以,高興之餘,哈裏發問頓魯:
"你唱得太好啦,你使我高興快樂,說吧,你指望我給你什麽呢?"
頓魯見哈裏發興奮了,要誇獎她,連忙說:
"我別的什麽都不指望,隻盼哈裏發陛下能給我自由."
哈裏發笑著說:"看在安拉的情麵上,你從此束縛了.自由了!"
頓魯日夜盼望得到的自由,現在終於得以實現,她跪倒在地吻著地麵,對哈裏宣布示千恩萬謝.哈裏發還想聽她彈唱,便對她說:
"起來吧,你再給我彈唱一曲,把我所迷戀的女人描繪一番."
頓魯知道哈裏發的心事,便又抱起琵琶,唱道:
使我心寫意足的美人兒,
你離不開我主權範圍兒;
你要我對你卑躬屈節兒,
與你共敘舊情好如初兒;
我的君權帝位要泡湯兒,
其實並不附合你心氣兒!
哈裏發聽了這段彈唱,興奮得又是拍手頓足,又是高聲叫好.他仍不滿足,又說:
"再彈一曲,分析一下我自己以及擺布我.使我失眠頭痛的那三個女人的狀況吧.我這裏所說的三個女人,其中有你和跟我翻臉的那個人,至於另外一個麽,我暫不提她的姓名,因為和她類似的人是找不到的."
頓魯略微想了想,便抱起琵琶,唱道:
三個歌姬牽著我的馬韁前進,
在我心中留下不可磨滅印記;
我對宇宙間英雄豪傑不寫意,
若依順她們隻能是自流放任;
愛的威力任何力量難以抵禦,
至高無上王權也會威風掃地.
哈裏發聽了,覺得歌詞中的含意與自己的心境境遇是吻合的,深感驚異,頓時情動於衷,決定與那個無比鮮豔,卻又無比傲慢的芭芝突息爭.重歸於好.他離開了頓魯,徑直去找芭芝突.他剛出發,眼疾腿快的丫環就搶先到芭芝突那裏去報喜搶功去了.芭芝突聽說哈裏發大駕親臨她的宿舍,受寵若驚,以往的怨恨惱怒一筆取消,趕緊打扮一番,迎出門來,跪下去吻了地麵,又吻哈裏發的腳,表示自己的敬意和誠懇息爭.規複舊情的態度.
頓魯見哈裏發走出她的宿舍,喜不自禁,高高興興地揭開地道蓋,讓我走出來.我來不及伸伸腰.直直腿,她就把我緊緊抱住,說道:
"我太高興了,我得到束縛了,從此成為自由人,在安拉的援助下,我們終究會如願以償的."
這時,她的仆人來了,我們把事兒的發展狀況向他作了介紹.他對我說:
"願你們平安無事!現在的問題是要設法讓你平安地出去,那樣,事兒才算是盡善盡美呢."
頓魯的姐妹們都很體貼她,見哈裏發離去,都不約而同地來到她的宿舍.頓魯讓她們坐下,拿出許多好東西給她們吃.她向她們請教說:
"好姐妹們,你們快替我想個好法子,以便讓他安全出宮呀!"
有個叫法蒂爾的宮女說道:"現在看來,讓他平平安安地出宮,也隻有讓他持續男扮女裝.蒙混過關了."
大家都讚許這種念頭,便七手八腳地把我打扮起來,不一會兒,我就成為一個濃妝豔抹的大姑娘了.頓魯看我打扮好啦,便打開房門,探出頭去,朝門外看了看,見外麵沒有閑雜之人,便朝我招招手,讓我這就出宮.我小心翼翼地從她的宿舍裏走出來,邁著輕盈的腳步,扭動著姑娘般的腰肢,徑直向王宮大門走去,心裏想,這多麽有意思,我穿著哈裏發的宮服混了出去,現在又打扮成宮女模樣走出去.我正高興地遐想著,突然之間之間之間間耳邊傳來一聲斷喝:"站住!"我停住腳步,站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
原來,我剛離開頓魯的宿舍不久,途經一個小亭子時,正巧哈裏發坐在許多宮女之間,他發現了我,看出了我形跡可疑,便吩咐侍從把我叫住,帶已往.侍從們將我喝住帶到哈裏發麵前,揭開我的麵紗.哈裏發一看,便知道我是個假冒的宮女,便責令我從實招來,爭取寬大處理.我趕忙跪倒在地,絕不隱瞞地把自己的一切都坦白交代出來,說到動情處,止不住淚如雨下.哈裏發仔細地聽著,沉思不語.過了一會兒,他站起身來,向頓魯的宿舍走去,見到頓魯,便責問她道:
"原來你要求自由的目的是為了委身於一商人之子!難道王宮不如民宅好嗎?"
頓魯見事兒已經敗露,立馬跪倒在地,索性將事兒的真相.自己的真實情感,全都吐露出來.哈裏發聽了,認為兩個青年人相互依戀,已經到了舍生忘死的地步,自己另有什麽理由不成全他們呢?於是對頓魯和我的作為予以赦罪,當場釋放,不予追究.
哈裏發走後,頓魯的仆人前來安慰她,對她說:
"看來沒有什麽危險了,阿布.哈桑.阿裏在哈裏發麵前招供的,與你對哈裏發所說的完全一樣,陛下是通情達理之人,他會寬恕你們的."
哈裏發從頓魯的宿舍裏出來後,又來到小亭子,把我叫到跟前,問我:
"你這個人太大膽了,你怎麽敢私闖王宮?!"
我又跪倒在地,把自己對頓魯的強烈感情表述一番,說得非常動情,說得哈裏發本人也動容了.
"我寬恕你們二人了."哈裏發終於發話了.他讓我坐下,並吩咐人找來法官,為我們辦理訂婚手續,讓我和頓魯結為夫妻,並在她的宿舍裏舉行婚禮,還吩咐把頓魯的所有擺設.家具,一切作為妝奩陪嫁.
我們結婚後,在宮中住了三天,才把她的妝奩全都搬到我的家中.
陛下所看到的.並引起陛下嫌疑的這些擺設.家具,全是哈裏發穆台旺克魯.阿隆拉陪嫁頓魯的妝奩呀.
我與頓魯過著相親相愛.相敬如賓的夫妻生活.一天,頓魯對我說:
"哈裏發穆台旺克魯.阿隆拉是個寬宏.仁慈之人,但是他對我一貫十分注重,對我的彈唱倍加羨賞,說不定什麽時候,他憂愁煩悶之時,還又會想到我來;再說了,他周圍也有刁滑小人.妒忌我們自由安閑生活的人,所以,我們得想個辦法,可以防患於未然,以便踏踏實實地過日子."
我問:"你有什麽辦法可以做到這所有呢?"
她說:"我打算請求哈裏發恩準我到麥加朝覲,借此機會懺悔一番,以後不再彈唱了,這樣就可以消弭後顧之憂."
我讚成頓魯的念頭.正當我們在自動談論此事時,哈裏發派人來了,說是哈裏發要聽頓魯彈唱,讓她馬上就去.頓魯不敢違拗哈裏發的命令,馬上出發隨來人進宮去了.哈裏發見到她,滿心歡樂地對她說:
"你的彈唱總是令我難以忘懷,以後你要常到宮裏來,省得我老是想著你."
頓魯隻好背後答應下來.此後她有請必到宮中去侍候哈裏發.不料,有一日她剛走了不久,就又哭哭啼啼地返來了,衣服也撕破了,我大吃一驚,以為是哈裏發龍顏大怒,責打她了,大概是下令要抓我們,忙問她:
"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哈裏發生我們的氣了?"
她哭著說:"快別提哈裏發了,他的江山喪失了!"
"怎麽了?"我一會兒鬧懵了,問她:"你快說曉暢點,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
她說:"事兒糟透了!哈裏發穆台旺克魯.阿隆拉和他的寵臣在帷幕前麵吃喝,聽我彈唱.正當他們得意忘形時,王子木台隋魯和一群土耳其士兵衝了出去,當場將他殺死了!宮中頓時大亂,剛才依然歌舞升平.一片歡聲笑語,一會兒變得鮮血淋漓.哭聲震天,快樂被陰險所取代,幸福被苦難所替換,剛剛還笑臉可掬的人們,都嚎啕大哭起來.因為我熟門熟路,趁亂和丫環奪路逃了出來."
這個突如其來的新聞,對我來說猶如晴天霹靂,我頓時暈頭轉向,落荒而逃,乘船順流而下,逃到巴士拉避難.不久,我聽到京城傳來新聞,說是木台隋魯王子和穆斯台爾努王子之間為爭奪哈裏發位置,大動幹戈,致使京城內外大亂,庶民百姓居無定所,四處逃避動亂.我看京城不是久居之地了,便把頓魯.財物全都遷到巴士拉來,以保住性命.資產,從長計議.
就這樣,阿布.哈桑.阿裏在哈裏發穆爾基德.比拉麵前,把自己的經曆講給他聽.又說:
"陛下,這就是我的一切經曆.我在陛下麵前實話實說,毫無保留和隱瞞.陛下在我這裏看到的擺設.家具什物上有先帝穆台旺克魯.阿隆拉的徽號,因為那是他犒賞給我們的珍貴禮物.可以說,我們明天的幸福全是陛下家屬犒賞給我們的."
哈裏發穆爾台基德.比拉聽了阿布.哈桑.阿裏的敘述,十分高興,又很驚奇.阿布.哈桑.阿裏叫妻子頓魯及子女們出來謁見哈裏發.哈裏發見頓魯確實生得鮮豔動人,一時高興,讓筆墨侍候,揮筆為阿布.哈桑.阿裏寫了一張免收20年房地產稅的免稅執照,從此待他如知己,常常邀他進宮陪他聊天,使他由此飛黃騰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