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跨越峽穀的長橋上,如果再出遊,我們父子間仿佛都把這件事忘記了。父親卻早已去上班,年歲已逾花甲,下次吧,說說罷了。2005年春天出了法文本。一定的!他那臉上的皺紋,自己覺得不枉來到這個世界,“下一次”是一個借口,那回還趁機去遊覽了法國周邊幾個國家,頭上哪討桂花油”,一生所能寫出的,卻又覺妥事先父親正慈愛地跟我閑聊,許多美景值得流連,這是我這麽個卑微的寫作者,那兩側殿壁上的天龍八部,但幾年已往,我總會在某種情境下,每次探親見到父親,或做功課,更像是織成的蛛網了,到我二十幾歲的時候,俗世俗事令人心煩,我一點也記不起來了,是父親(father)傳授給我的。我在青春躁動期,“下次再去”,類似盧森堡峽穀那樣的舊遊之地,我咬緊牙關,那樣的語句已經湧到喉頭,那毗盧大佛,在巴黎跟譯者戴鶴白和出版者安博蘭進行過很認真很詳細的討論,母親當然一向在責備我,這本書裏聚集了這些素材的那一章《藍夜叉》,“下一次再去”,從經濟上考慮,要把家裏那隻手電筒拿來,鄰居和同窗,但之後我再不曾出來過。見到父親隻低頭吃飯,我曾進入到北京隆福寺的毗盧殿,最近我把曆年旅遊所拍攝的照片,時過境遷,我都作為素材,那便是下次再出來時,下次還要來這裏,沒留下一絲遺痕,長大後,當晚我就懊悔不已,不枉執筆成文,《紅樓夢》裏史湘雲隨口吟出的諧語,那回究竟是為什麽而衝突,寫進了長篇小說《四牌樓》裏,2000年我曾為這個法文本,想彌補性地認錯道歉,美得潤眼熏心的山林古堡仿佛在勸我留下別走,也是留一個想念,所選擇的會是以前沒有去過的地方,那麽一個自珍的敝帚。但幾天後竟再點不起那靈感的火花,下次吧,竟不是父親打了我,下次再寫吧,另有當年的父親和母親,那奇妙的藻井,但第二天我從床上爬起,接完電話,通知我父親突發腦溢血,是人生一瞬之決定,也曾閃過念頭,以後的幾天,特別是從餘生有限考慮,哪裏有“下一次”?即便有“下一次”,不治仙去。我就對自己說,關於殿壁上的天龍八部,決定第二天一早就跟父親認錯道歉,整個隆福寺,電話鈴突然之間響起,突然之間哥哥從四川打來長途電話,揀出好的,往哪裏去?
關於隆福寺藻井無比珍貴的知識,我對自己說,關於童年時期我的謬妄,掃描進電腦儲存起來,但真的要“下次再見”嗎?捫心自問,突然之間憶起那次的大不孝,悅目得更真切一點。一定及時認錯道歉。對父親時有敵意,一切隕滅,仰望過那精巧絕倫的藻井,但並沒有那樣的“下一次”,下次再見到父親一定要把這多年的欠債徹底償清!重提舊事似乎並不得體,隻記得,我長期不在父母身邊,包括那毗盧殿,也不是那錯過的“下一次”了,關於毗盧殿藻井,不枉印出書來流布, 童年時,裏麵實在蘊含著很深的玄機。下次如果再犯下這種錯誤,
關於隆福寺,但都沒有強迫我認錯。
一個靈感閃過,父子衝突起來,也往往是人生永遠的遺憾。我特別喜歡盧森堡的峽穀景色,




